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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85章 金蟬脫殼08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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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85章 金蟬脫殼085

到達地下停車場時, 江歸一和江頌竹劍拔弩張,雙胞胎和管良在旁邊打圓場。

陳窈知道這事兒和自己脫不了幹系,但就像烽火戲諸侯, 這君王性格本就荒.淫暴虐, 女人不過導火索。

江歸一目的在層層包裹下不為人知, 他喜歡秦始皇, 心中自有鴻鵠之志,gallop利益在上, 必與開疆擴土有關。

江頌竹爭得一口氣,前二十多年維持的尊嚴與清高,忍辱負重, 結果江之賢從未考慮過他與江梵, 賦予權力純為磨江歸一這把刀。

走近了,果然如陳窈所想,兩人唇槍舌劍。

“饑不擇食,什麽都往嘴裏塞, 也不怕是斷頭飯。”

“我無非想糊口, 二哥顛倒是非的能力一如既往, 不知涼川二位是否買賬。”

江歸一瞥到陳窈身影,無心戀戰, 擦過江頌竹的肩,幺幺二字方在唇間形成形狀, 她說:“寶石送回理財顧問手裏了。”

她兩手空空, 無視他, 走向江頌竹, “走吧。”

雙胞胎無聲掃她一眼,那是無法理解和不滿。管良則將信將疑, 似乎想窺探她真實目的。

陳窈沒躊躇,江歸一攥住她的腕,目光帶怒與怨,隔空氣刺向她,“你跟他走?”

對比拒絕禮物,他更在乎她徑直走向江頌竹。

今日江歸一的拿捏讓陳窈無法自洽,她討厭萬事皆在他掌控。況且她和江頌竹約好了。“我想跟誰走,就跟誰走。”

江歸一臉色陰沈,死死捏住她的腕,周遭氣溫寸寸降低。

江頌竹見狀擋陳窈身前,“何必強求。”

江歸一吝嗇給他眼神,意味深長地說:“看在你護過幺幺的份上,這兩年的賬我不跟你算,你該感恩戴德。”

江頌竹微笑,“我護她,是因為我想護。總不能眼睜睜看她在牢籠裏失去生氣,變成一具行屍走肉。”

陳窈不想聽他們鬥嘴,掙紮幾下,沒掙開,插入他們的話題,“護什麽?”

江歸一不想讓陳窈記得別人的恩情,而江頌竹不想讓陳窈知道江歸一對她的付出,兩人皆沈默。

但忠心耿耿的雙胞胎知情,憋了兩年,看到陳窈如此冷漠,忍不住為江歸一拉回贏面。

“當年你將刀插進二爺胸口,自以為機關算盡,也不想江之賢什麽性子,如果不是二爺和三少爺把這事掩得瓷實,你能活到今天?”

陳窈沒多大反應,淡淡一瞥,“哦,你的意思我該感謝你們?”

“難道不應該嗎?陳小姐這麽聰慧當真不知道當年二爺為保你無恙付出多少?江之賢把你當槍使,大夫人暗箭難防——”

“閉嘴。”

聞確的長篇大論被江歸一冷聲喝止。

“二爺!她根本不懂!”

江歸一踹了腳聞確,煩躁地說:“你他媽話怎麽那麽多?”

“我倒好奇聞確說的付出究竟指什麽。別告訴我,把我關榆寧是為保護。”陳窈心若明鏡,從容不迫地說:“或者,加快掌權進程也是為我。”

在場幾位男人面色各異。

江歸一的表情最精彩,欲言又止,“你……”

陳窈壓下喉嚨近乎窒息的悶氣,譏笑道:“不得不說,你們的邏輯非常幽默。”

她註視江歸一,字字句句擲地有聲,“難道沒我你不奪位?如果不是你死不放手,我會被人視作眼中釘肉中刺?難道別人對你江二爺趨之若鶩,我得了垂憐就該感激不盡?這兩年,你手握權杖風生水起,我身份證都用不了,誰又給過我選擇?”

停車場的陣陣回音比深秋的風更凜冽,從江歸一耳朵刮進心臟,刺疼。

當年江家內鬥,他每天經歷各種暗殺,車的防彈玻璃換了一面又一面,他按時回榆寧做飯、陪伴,晚上等她睡著再起床繼續處理工作。雖說她所言非虛,沒他,她會少諸多危險,可他也盡力而為了。

昨日溫存化作泡影,亦或曇花一現。江歸一唇張了張,最終握拳,沒反駁。

聞確看在眼裏,兩人的事他沒資格幹涉,但他無法忍受陳窈用那把刀插進江歸一胸口。

這算什麽?精鋼鐵骨的男人唯一軟肋,懷揣胸腔之下的柔情,成為近身奪命的利刃。

更不論後面的兩年。

聞確字字珠璣,“陳小姐這話說得好聽,你進江家難道是二爺逼你不成?你把江家攪亂受到報覆難道是我們的錯?江之賢利用你難道也要怪罪到我們頭上?”

江歸一一腳踹過去,語氣含著毋庸置疑的威懾,“聞確,你今天話太多。”

“二爺!我有哪點說錯!”

陳窈冷笑,“我要你們管了?我是死是活與你們何幹?我的手確實不幹凈,我也確實想活下去不錯,但——”

她雲淡風輕,纖瘦的身軀自有番風骨,“生,是我自己的本事,死,落子無悔。”

“少自以為是替我選擇。”

她身襲白裙,外套也是純凈的白絨衫,整體氛圍皎潔柔軟,只是那張臉的表情如堅冰,不止凍得江歸一心寒體寒,連江頌竹也感到涼意橫生。

她的心,到底要怎樣的溫度才能融化。可越冰冷,越讓人想竭盡全力得到化水的溫柔。

聞徹扶起哥哥,惡狠狠地盯著陳窈,“老子當初就應該把你這白眼狼弄死!”

江歸一轉身擡臂,手掌寸風帶起衣擺,扇得聞徹嘴角溢出血絲。他犀利冷銳的目光,壓得聞徹氣焰矮了半截,“你把誰弄死?”

聞徹暴脾氣上頭,啐了口血沫,“您今天打死我,我也要說!這女人就是沒心又惡毒!她能給您第一刀就能給第二刀!您的付出她壓根不放心上!哪天她心生歹念保不齊又在背後捅刀子!”

陳窈巧言笑兮,故作狐媚姿態,“對啊,我就是沒心又惡毒的壞女人,趕緊帶你家萬人迷香餑餑滾蛋,否則他不止破費,下次我會讓你們跟他收屍。”

話音剛落,攔腰被男人抱起扛在肩頭,雙膝被死死按住,她臉一黑,捶打他堅實後背,“放開我!”

江頌竹連忙上前阻止,但江歸一速度太快,土匪似地把陳窈往後座一塞,自己委身坐進去,果斷吩咐:“開車!”

江家司機聽從首領命令是本能反應,當即踩下油門,一溜煙沖了出去,只留下道尾氣與猝不及防的眾人。

隔板非常識趣地橫亙而下,陳窈背靠車門,警惕地盯著江歸一。

他慵懶斜靠,慢條斯理地整理袖扣,一副耍橫的流氓坯子樣,“看什麽看?”

她反唇相譏,“看你強搶的人模狗樣。”

江歸一頭微微後仰,眼瞼虛掩著,“嗯,不收費。”

陳窈面無表情地從隨身小包抽出一沓紙鈔甩江歸一臉上,啪地聲,他表情錯愕,任由數張百元鈔票從臉頰滑落。

“賞你了。”

第一次被人用錢打臉,江歸一若有所思地撫臉須臾,拉住她的手下挪,悶笑出聲。

“......變態。”

“嗯。”他強勢地摟她進懷,嗓音暗啞,“幺幺,項鏈不喜歡下次再買更好的,別因為別人的胡言亂語和我生氣。”

“哦。”

江歸一心思敏銳,稍加思索,試探道:“嚴雲朝不是一般角色,報覆得循序漸進,別因為這和我鬧別扭。”

陳窈手指緊張蜷縮,又松開,平靜道:“跟你鬧別扭?我們有什麽關系?”

江歸一咬了下後槽牙,蹭蹭她的臉,好脾氣地說:“那,以後別再對其他人笑得那麽好看,否則我很難抑制把你藏起來的念頭。”

陳窈不想搭理,江歸一不知為何頭靠她肩膀,輕輕的,安靜的。兩人影子斜映在車窗,倒有幾分情投意合。

令人不齒,打攪這幅畫面的是她的心。

這一刻,心心念念想的是報覆、利用,甚至無法控制的殺意。

盡管稍縱即逝,她還是病態地做了讓他痛苦的假設。

陳窈默默望向窗外,兩株珙桐相鄰,枝幹因自然生長而相互交錯,如同大多數人的相遇也並非由自主選擇。

她煩躁局促,正想推開江歸一,清楚看到一顆淚珠掛在他濃長睫毛。周遭寂靜,連窗外的霓虹都失去顏色,只有他的呼吸鮮活。

“幺幺。我很想你,一直很想你。尤其這樣聞到你在夜色裏的味道,我身心的所有欲望都泛濫了。”

“這兩年每天都重覆上演,它讓我快樂又痛苦。像特別焦灼的人,面前有數百萬杯熱水,沒有一杯清涼可飲。我不知道怎樣選擇才是正確解渴方法,所以嘗試了幾杯試圖讓它平息,可結局總是南轅北轍。”

“我變得清醒又恍惚,自我反省,自我厭惡,卻無法放棄渴望,這對我來說無非是茍且偷生,簡直和地獄一樣。”

“幺幺,你推翻了我前半部分人生,然後將我親手推向地獄。”他臉龐渡了層模糊的清輝,嗓音苦澀而怨恨,“所以我真的怪你,痛恨你,恨不得殺了你才解氣。”

這些字眼變成了手,慢慢揉撫陳窈的心臟,揉出的酸澀讓能言善辯的舌根麻痹,只能跟著他的腳步走,“那你為何這樣。”

江歸一雙臂收緊,緊得肘彎布料發皺,“因為這樣抱著,就算你用刀再插進我胸口,我還是想愛你。”

車陡然晃了下,他的唇擦過耳朵,若有似無的吻,親密、淡薄的癢。陳窈沒推開她,回味他那番陳白,沈默良久,幹巴巴地說:“你這是犯賤。”

江歸一擡頭,下巴頦擱在她肩窩,發絲稍稍散亂,眼淚汪汪地看著她,“嗯,我也覺得自己犯賤。”

陳窈:“......”

前面的話為真,但現在絕對是演戲。

死烏龜王八蛋。

那些亮晶晶的小珠子快從他深邃的眼裏掉落,她下意識說:“不準哭。”

“那親我一下。”

“......滾。”

江歸一憂郁可憐地說:“幺幺,不知怎麽了,我胸口的舊傷好疼,心也好疼,疼得想哭了。”

陳窈:“......”

前座的司機:“......”

“快點啊。我要哭了。”他焦急催促。

她鐵面無私,“你愛哭不哭。”

於是身著高檔西裝的男人,眼皮鼻尖慢慢緋紅,窗外燈光一晃,那張臉漂亮得驚人,眼淚像細碎奢華的軟水晶,一閃一閃,一顆一顆啪嗒啪嗒掉進她肩窩。

陳窈板著臉,扭頭望窗外。

過了五分鐘,江家車隊追上,江歸一還在哭,江頌竹的車並肩而行,還在哭,車上了二環,還在哭。

並非無聲,啜泣聲在耳畔縈繞不絕。

她頭都哭大了,無語低罵:“王八蛋,你裝什麽?要不要臉?”

他不說話,兩米高的體格占據後座車廂大部分空間,然而卻牢牢抱住她小聲啜泣,勢必泡爛她耳根子。

她無法忍受,低頭往他濕潤的鼻尖啄了下,“別煩人了。”

他摸鼻尖,哽咽道:“......再親一下,嘴巴。”

陳窈氣血上湧,反手扼住他規整領帶,“江歸一,你別逼我,再做這幅哭啼啼的蠢樣試試?”

哭聲戛然而止,江歸一安靜地靠向她的肩,垂臉覷著指骨淚漬,漫不經心摩挲兩下,嘴角慢慢揚起微妙弧度。

男兒有淚不輕彈,笑話,但凡能達到目的,必然不擇手段。

軟硬兼施,方為上策。

.

一小時後,到達涼川規格最高的宴會廳,江歸一掌權江家、改名gallop以來首次出席公開場合,且攜帶的女伴非交際圈內人,聞所未聞,見所未見。紅毯盡頭旋轉門堆積的賓客紛紛駐足回頭張望,很快引發不小騷亂。

陳窈恍然大悟,江歸一把她從暗處推到眾目睽睽之下的目的,從今天開始,她的臉與名不再籍籍無名,日後逃脫不止要躲江歸一,還有其他人。

她身體逐漸僵硬,他將她的手扣在臂彎,“要抱嗎。”

陳窈氣沒地撒,表情又冷又臭,“江二爺,好手段,但您這身份何必費盡心機。”

江歸一帶薄繭的掌心將她的手包裹住,不讓她逃離分毫,“無奈之舉。”

他掃過賓客,再度看向她的衣香鬢影,“不如我忍下挖人眼珠子的沖動來得困難。”

她不再說話,尋思為何不見江頌竹。

江歸一錮著她越過艷羨人影,花團錦簇,進入紙醉金迷的廳內。幾名商業大亨與高官包圍,舉杯問盞,明裏暗裏打探江家雄厚財富的下一步流向,或是否有意向投資開發涼川的建設項目。

江歸一與剛剛在車裏判若兩人,斡旋之間盡顯商人精明縝密,滴水不漏,甚至三言兩語從那些老狐貍口中套出更具價值的信息。但他這地位確實有資本倨傲,畢竟十五個系的現金流龐大,隨便一擲,足以填飽巴結之人的胃口。

名利場的人嘴臉光怪陸離,一圈應酬下來,陳窈背靠顯赫大山,得到的阿諛奉承溜須拍馬堪比江歸一。最多的問題,那便是詢問他們的感情狀況。江歸一只道兩字“快了”。

以至陳窈更焦躁,絞盡腦汁琢磨怎麽從中擺脫,酒宴開場前十分鐘,他們由禮儀小姐引領入席至第一排。南楚顧邢仇三家已經占據了三個位置,四方王座的聚集,吸引所有人目光。

如今四方關系不算融洽,仇舒悅之事讓仇江兩家徹底結下梁子,另外兩家在兩年間被江歸一壓著玩。

如此一來四家掌權人客套寒暄幾句,開始新一輪勾心鬥角。

陳窈這才見識江歸一那張嘴有多犀利毒辣,強勢1V3,且他掌握的信息可謂恐怖。連人家二奶寵物的名字都一清二楚。之後江頌竹的落座便將這波唇槍舌戰推至巔峰。

江家兩兄弟雖然呈水火之勢,但面對外敵齊心協力。

陳窈驚訝於江頌竹的表現,江歸一捏她的手,低聲:“看到了,他不是好東西。”

說完又還了一嘴,“仇先生的新歡大名鼎鼎,聽說上家今天也在場,想必你們之間可深入交流番心得。”

暗戳戳點人家二奶是風月場的名妓,陳窈尋思這江歸一這王八蛋有什麽資格說別人。

幾人臉色青紅變幻之際,嚴雲朝和何商岐姍姍來遲。兩人分別身穿低調正裝,以及版正軍裝,落坐與他們無間距空位的座椅。

大概身份敏感,江歸一表現如點頭之交。陳窈看了眼嚴雲朝,果真如她所想,單從面相就見城府之深。

“阿朝。”何商岐以茶杯做掩,“她怎麽看你。”

嚴雲朝淡淡地說:“大概我豐神俊朗。”

接近油滑的挑撥離間,不明真相的江頌竹、何商岐同時扭頭。而江歸一不言不語看向陳窈,握她手的力道加重,暗含警告,腔調意味深長,“他這話什麽意思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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